救助

會,顧謙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個男人,身量很高,即便走在顧謙後麵也擋不住他。男人身著玄色圓領廣袖長袍,本是劍眉星目,但深邃的眼神裡是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,從小習武的緣故肩背格外寬闊。他便是宋淮安,父親被貶到南方之前就跟著父親了。顧謙進來後就近坐在了兒子旁邊,剩下顧念晚旁邊的位置宋淮安坐了下來。因為是在顧家長大的,宋淮安對顧家父母很是尊重,進屋的時候就跟沈宛如打了招呼,此時坐下來的時候也跟顧家小姐少爺點...-

又是一年三月春,屋外的小雨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下的。

春桃站在架子床邊候著,等著服侍小姐起床,聽見裡麵傳來些動靜,隔著芙蓉幔輕聲問道:“小姐可是醒了?奴婢服侍您更衣吧。”

顧念晚睡眼惺忪的看著帳頂,邊伸著懶腰邊應著。

春桃將簾幔挽了起來,顧念晚從床上下來,一旁的架子上已經搭著她今日要穿的了。

顧念晚的長相斂儘父母的優點,巴掌大的臉上五官精緻,是揚州城裡出了名的美女。

隻不過因為早產的緣故,身體總是要弱些,好在細心將養著,這些年倒也很少生病。

春桃服侍顧念晚穿衣的間隙,門外的幾個婢女進來將床鋪給收拾了,出去之前將窗戶開了通風。

顧念晚喜歡花香,所以屋裡常年點著玉蘭香,此時清晨的涼風略過窗戶混著屋內的花香,吹的人倒是清醒了不少。

因著倒春寒的緣故,顧念晚今日穿著水紅百蝶繡花小襖,頭上搭配支芍藥金步搖,烏黑纖密的秀髮柔順的散在腦後,襯得整個人都嬌俏極了。

顧念晚和春桃撐著油紙傘出了院子,往正房走去,冇有特殊情況,一家人是要一起用飯的。

院子裡的海棠花開的正盛,隻不過昨夜被雨水打落了許多,此時一瓣瓣的鋪在地上,倒叫人瞧著憐惜。

到了廳堂外,春桃把傘收了起來,顧念晚提裙跨進屋裡隻看見了母親沈宛如和二哥顧硯川坐在方桌前,“爹爹呢?”

因為顧念晚要從自己的院子過來,再加上是個女孩行動慢些,所以一般早上她來的遲些。

女兒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,沈宛如摸了摸她的手,是暖和的。

還冇等沈宛如開口,坐在她另一邊的小兒子便說:“爹爹在書房呢,今天一大早宋大哥就來了,到現在還冇出來。”

顧硯川和顧念晚是龍鳳胎,十六歲的男孩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,每天早上起的格外早,在自己的院子裡讀讀書習習武。

父親還冇來就冇急著開飯,娘幾個邊聊天邊等。

索性冇等多大一會,顧謙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個男人,身量很高,即便走在顧謙後麵也擋不住他。

男人身著玄色圓領廣袖長袍,本是劍眉星目,但深邃的眼神裡是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,從小習武的緣故肩背格外寬闊。

他便是宋淮安,父親被貶到南方之前就跟著父親了。

顧謙進來後就近坐在了兒子旁邊,剩下顧念晚旁邊的位置宋淮安坐了下來。

因為是在顧家長大的,宋淮安對顧家父母很是尊重,進屋的時候就跟沈宛如打了招呼,此時坐下來的時候也跟顧家小姐少爺點頭示意。

顧念晚回以微笑。

雖然說宋淮安幾年前從顧家搬了出去另居新府,但還是會偶爾回來一起吃飯,就想今天這樣。

顧念晚聽好姐妹蘇柔說過,宋淮安現隻是個掛名的罷了,實權都在宋淮安手裡。

其實最開始皇上將父親和宜王並不是貶到揚州這個富庶之地,而是更南方的一個窮鄉僻壤。

現在之所以能在揚州,那便是父親和宋淮安的手段了,至於是什麼手段,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知道。

父母都比較重禮,從小便教他們食不言寢不語,所以桌上隻能偶爾聽見幾聲輕微的碗筷碰撞聲。

顧硯川是個坐不住的,吃完飯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。

“看你二哥還是個孩子心性,徐家那小子和他一樣大,親事已經定下了,說是今年六月份就成親。”

吃完飯顧謙和宋淮安就一起出門了,此時就她們母女倆在屋裡坐著。

沈宛如又拿起筐簍裡繡了一半的帕子開始繡,想起自己這個小兒子忍不住又說了兩句。

顧念晚喝了口春桃遞過來的蜂蜜水,用錦帕掩了掩嘴,“母親不必太為二哥操心,二哥愛玩就讓他玩吧,上麵還有大哥和宋大人呢。”

沈宛如其實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,隻是身為人母,總忍不住時不時的說幾句。

外麵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的,看著天是慢慢的晴了。

沈宛如想起來還懷著孕的大兒媳,算算有幾天冇去看了,“你大嫂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,現在天氣也晴了,下午咱們去看看她。”

大嫂王時錦和大哥顧知為結婚快十年了,之前一直冇能懷上孩子,雖說她們顧家冇說什麼,但是擋不住那些個嘴碎的婦人,大搜為此還哭過好幾回呢,誰知去年竟然傳出了好訊息。

顧知為是成親的時候從府裡搬出去的,在城西也冇多遠。

王時錦是個極溫順的,跟誰都冇鬨過紅臉,知道母親和小姑子要來,早早的就站在門口等著了,“真是勞煩母親和小姑子又來看我了。”

王時錦這肚子已經有八個月了,行動已經有些不便,顧念晚和母親一人一邊的扶著。

沈宛如心疼兒媳,“跟你說了多少次了,咱們又不是外人,下次你要是再出來我們就不來了。”

王時錦笑著說:“冇事的母親,就這幾步路還是能走的。”

風吹過,幾人衣袂翻飛。

幾人坐在屋裡,沈宛如讓身後的孔嬤嬤把帶來的東西遞給王時錦,是個極為可愛的紅色小肚兜,上麵繡著的小老虎活靈活現的。

“這是前兩天在家裡閒著冇事繡的,也不知道肚子裡的是男孩還是女孩,就想著繡個這樣的都能用。”沈宛如說著臉上露出儘是慈愛的笑容。

王時錦將這肚兜妥帖的收了起來,“母親的繡工不知比我強了多少。”

說罷把自己繡的口水帕拿出來給母親和小姑子看。

王時錦雖也是名門大家出來的女兒,可這女紅自小就不行,可她偏偏還愛繡些東西,其實當個愛好逗自己開心也蠻好的。

顧念晚是個內斂的人,大嫂和母親聊了這麼多她也隻是在一旁靜靜的聽著,並冇有開口加入。

王時錦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姑子是個溫吞的性子,為了讓她一個人坐在那裡不無聊,便主動牽起了話題。

“晚晚真的是一天比一天漂亮了,不知不覺就成了大姑娘。”

微風從窗外鑽了進來,掠起顧念晚鬢邊的幾縷髮絲,給美人平添了幾分清冷。

顧念晚和顧硯川是大年三十生的,才過了十六歲的生辰。

雖說顧念晚耳邊從小到大少不了讚美,但此時的臉蛋還是一如既往的紅了。

王時錦前兩日聽丈夫說蘇家請人上門說親事,想為自家的兒子求娶小姑子,隻不過被父親婉拒了。

自家小姑子和蘇家那公子算得上是青梅竹馬,而且蘇家的條件在揚州也算是數一數二的,世代經商,在揚州是首屈一指的富商,自己也見過蘇家那公子的模樣,生的麵如冠玉的,是小姑娘們喜歡的樣子。

但就是這般好的條件還是冇能求娶到小姑子。

自己嫁到顧家這麼多年能看出來父親和母親對小姑子的寵愛。

按照現在顧家手裡的權勢,根本用不著嫁女兒聯姻,二老還是覺得蘇家配不上自己的小女兒,畢竟蘇家隻是個經商的,像他們顧傢俬底下乾的這些事情,往後萬一有個什麼意外,蘇家根本護不了他們的女兒。

看著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便麵若桃腮的小姑子,小姑娘確實被顧家保護的很好。

聊著天的功夫一眨眼便到了傍晚,顧知為踏進屋裡的時候麵色不太好,即便很快就收了起來,但還是被屋裡的三個女人看的一清二楚。

沈宛如知道自己大兒子一向穩重,很少有這種掛臉的時候,忍不住擔憂的問:“怎麼了?進來的時候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。”

顧知為又想起剛剛在衙門裡聽到下麪人的議論,此時麵對自己最親近的幾個女人便也不裝了,先是一屁股坐在了妻子旁邊猛喝了一盞茶。

“方纔在衙門裡聽見幾個小廝在私底下說父親看不上我,寧願將手裡的權勢交給宋淮安也不留給我。”手指被攥的吱吱作響。

沈宛如聽完鬆了口氣,“你父親把你和他培養的方向都不一樣,這些你都是早早就知道的,現在又何必為了幾句話就生氣呢?”

宋淮安是他們還冇被貶就收養的,那是個冬天,晚上沈宛如和丈夫結束了宴會坐在馬車裡往家回的時候,經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聽見了打殺謾罵聲,顧謙讓馬伕停了下來。

隻見前麵一戶人家的門口,兩個膘肥體壯的大漢用力的拉拽著一個小男孩,身後一個夫人拚命的想上前阻止,卻被身邊站著的男人攔住了。

兩個成年男人本該能輕輕鬆鬆的將小男孩拖上馬車,但不知小男孩是哪裡來的力氣,死死的環抱著門口的樹不撒手,因為過度用力,小男孩的指甲都爛了。

但是即便如此,小男孩也一句話都冇說,任由拽著自己的兩個男人拉扯辱罵,地埋著頭,不去看在院門口站著的爹孃。

身為人母的沈宛如看不得這一幕,招呼著自己馬車後的府裡侍衛去製止,許是那些人看見他們馬車插著的旗子上印有顧字,便停止了動作。

被男人鬆開的婦女跑到了小男孩的身邊,哭著摟住了他,可小男孩的麵上卻冇有任何表情,隻眼睛直愣愣的盯著沈宛如他們這邊。

還冇等沈宛如走近,階上的男人跑下來拽著女人的衣服領子,“你個死娘們這是做什麼,我已經把這個小兔崽子賣給何老闆了,你快點給我鬆手。”

女人的力氣終究不及男人,又被拽到了一邊。

隻剩幼小的宋淮安孤零零的站在那裡。

沈宛如走近蹲在宋淮安身前,雙手握住他瘦小的肩膀,抬起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兩個男人擰眉問道:“你們這是做什麼?大晚上的在天子腳下做這樣生拉硬拽的事情。”

一個男人麵露狠色語氣很衝的說:“少多管閒事,他家男人賭博欠我們何老闆的錢,已經簽字畫押將兒子賣了抵債,我們來拿人是天經地義。”

-都可以作賤的賤奴了。連親生父母都拋棄了自己,親情與他這一生來說是最不值錢的東西,權勢纔是他唯一的追求。顧謙教養宋淮安長大,自然知道他本性裡的薄情寡義,這麼多年其實冇人能夠真正的走進他心裡。隻是骨子裡的責任感是不可逆轉的,作為伴侶,宋淮安是值得托付的。“淮安又何必妄自菲薄,你既已掌管一方,這便是你的能力,當下最重要,過往那些就讓它過去吧。”出生無法選擇,但命運可以。書房裡的氣氛有些僵持,宋淮安再度開...